简介：高专二年级的夏油杰忽然得到了未来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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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醒来，夏油杰睁眼看了天花板好一会，才转过头去，看到身边被子微微掀开，露出一截光滑的肩背和白色的发丝。
他又看了一会那人的背影，然后替五条悟把被子盖好，随后伸出手放在自己眼前端详了一会，终于没忍住笑了一声。
就在刚才，他得知了自己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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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啊，杰。”五条悟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地从夏油杰的衣柜里摸出一件衬衫套上。然而他的视线落到夏油杰身上之后忽然一顿，遂即有些纳闷道，“你怎么了？”
“嗯？”夏油杰已经穿戴整齐，正坐在书桌边撑着头看他，闻言笑笑，“你能看出来我怎么了吗？”
五条悟以为是夏油杰的玩笑，翻了个白眼，踩着裤脚走进洗手间：“又做噩梦了？跟你说过六眼看不出那个啦。”
倒也确实。
夏油杰看着自己的手，握了握，回忆着梦里杀人的手感。然而一切虽然历历在目，却恍惚蒙了一层什么，宛若隔世。一切的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都是不属于此刻的，或者说，还在前方等着他呢。
提起两个人的背包走到门口，五条悟正好从浴卝室出来，顺手结果背包挂在肩上，他的鼻梁上已经架上了墨镜，忽然想起了什么，搂着夏油杰的肩膀说：“今天还来玩吧，那个游戏我找到感觉了！”
夏油杰先是说了声好，然后嘲讽地笑道：“是嘛，可惜你还是打不过我。”
“你这家伙，今天训练场不要跑啊，老子教你做咒术师。”五条悟臭着脸抬脚就踹，当然没踹着。
“啊，昨天的作业做了吗？”夏油杰忽然说道。
“没有啊，以前不是你做的吗。”
“我忘了。”
两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忽然夏油杰拔腿就跑，五条悟在后边狂追：“杰你个蠢蛋我要被你害死了——”
没错，咒术高专是有文化课的，而且不仅是历卝史人文，甚至于许多咒术需要理论性的讲解，所以当然也有课后作业。虽然因为每个年级人都很少，大多都半放养，但不完成作业的话会有很恐怖的惩罚。
而昨天两个人窝在宿舍打了一晚上游戏，自然就把这件事忘记了。以前如果五条悟来留宿的话大多是夏油杰早上起来顺手把两人的作业应付一下，他模仿五条悟的笔迹可谓驾轻就熟，然而今天早上他受到了不小的精神冲击，突然记忆里多出了十几年的人生，起来之后坐了一早上才理清思绪，直到此时才想起来这件小事。
结果两个人因为忘记交语文作业所以被增加了体术训练，这一切真的合理吗。
“在非术师群体里这叫体罚吧，我们可以去哪里投诉吗。”夏油杰刚结束了最后一项负重跑，把身上的铁块扔到地上，然后疲惫地靠着墙。
五条悟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两条腿软得慌，干脆用术式飘了起来，摆了个面朝上的躺平姿势跟在夏油杰旁边，“好累啊，都怪你，下次要请我吃芭菲。”
“好好好。”夏油杰扯起棉质短袖的下摆擦了擦汗，露卝出流畅的腰线和精壮的小腹，方才的剧烈运卝动中两人早已脱掉了制服，就连里边的短袖都被汗浸湿几回。这种强度的训练是每次体术课程的标配，只不过隔几天可以休息一次，而他们不幸加训了而已。他重新把湿漉漉的头发扎了一下，然后就拖着身边的大型尾巴疲惫地走回宿舍，路上顺便在食堂买了两份便当带回去。
晚上游戏打了一会之后，也许是太累了，夏油杰就提议道：“看会电影就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出任务。”
“嗯，好啊，你随便选一个吧。”五条悟对电影没有太大的偏好，每次都是夏油杰要看的时候他跟着在旁边看上几部。学生宿舍原本没有沙发，现在的电视游戏机和沙发都是后来两个人一点一点添置的，原本说要放在五条悟的房间，但是五条悟严词拒绝了，说自己才懒得收拾，而且一个人又不会玩，还是放在夏油杰房间好了。当时夏油杰非常想说难道我一个人就想玩吗，但是被五条悟揽着肩一晃就忘了要说的话。后来他们觉得坐在地板上太累了，五条悟就又买了个宿舍里能放的最好的沙发，从此每次来夏油杰房间就跟长在上边一样。
电影是去年上映的故事片，讲了一个人试图回到过去改变自己的未来，但是因为蝴蝶效应而造成更大恶果的故事。夏油杰和五条悟一人占了沙发的一边，两个人四条长腿无处安放，挨挨挤挤地勾搭在一起。等故事进入尾声的时候，夏油杰忽然问道：“作为六眼，你能不能看到命运的轨迹？”
“这是个好问题，”五条悟起初还是坐着的，现在已经头枕在抱枕上，因此占据了大半沙发，一条腿压在夏油杰身后，另一条则搭在对方腿上。他仰面望着天花板，一双冰蓝的眸子里像是蕴含极为复杂的内容，无法得知他究竟在看什么，“我可以看到的是世间万物的真实信息，也就是说从微观到宏观一切物质世界和非物质世界存在的东西，我都可以观察到，并且做出一定程度的干涉。但是命运不行，思想不行。”
“感情也不行吗？”
“当然不可以了，”五条悟打了个哈欠，“但是人类很好懂，面部表情的变化，心跳的速率，激素的波动，这些都足矣轻易地观察出来一个人的想法。所以我看到有些高层的老头子就想吐啊，让我总忍不住想把他们都干掉。”
夏油杰好像有点走神，过了一会说，“睡觉之前泡个澡吧，不然明早肌肉还会酸。”
五条悟伸了个懒腰，如同慵懒的野兽舒展自己的身卝体，漫不经心地说：“好啊。”
于是在睡觉之前，两个人又挤在浴缸里了。
原本不是这样的，他们通过猜拳定下了泡澡的顺序，结果夏油杰在里边呆得太久，五条悟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又担心夏油杰是不是在里边睡着了，于是推门进去，发现这家伙果然靠在浴缸沿上睡得正香。
水温倒是还滚热，五条悟一琢磨，暗想自己把他搬回去肯定要弄湿衣服，不如先泡呢。于是他就这么做了，两条大长腿在浴缸里仅有的空隙小心寻找落脚点，然后猛地压出许多热水。
夏油杰睁开眼，有些睡眼惺忪的样子，脸颊被热水泡得有点醺红。他看了五条悟一眼，不过却没有起身，显然是懒得动弹，但到底还是往上坐了坐，给五条悟腾了点空间出来。
两个人此时虽然尚未成年，但也都各自有了一米八左右的身高，挤在宿舍的浴缸里显得十分的局促，让五条悟不爽地念叨：“挤死了，明天我就找人把浴缸也换了。”
“这个不能换吧，老师会抓狂的。”夏油杰闷笑。
五条悟无所谓地撩了一捧水：“等我们毕业了再给他们换回来就好了。”
毕业吗。
夏油杰懒懒地看着对面的年轻人，似乎是在凝视对方，又像是已经放空了思绪。他想着五条悟并不会知道他们的好时光最多还有一年，甚至一年未必都足够。现在二年级刚开学，距离星浆体事件并不算遥远，而在那之后他们就各自陷入了疯狂的修行中，以及对于自己的道的探索。
显而易见，他们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而夏油杰并不知道此刻自己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他当然并不想死，也不想失去挚友。
但对于改变未来他还是有恐惧的。他恐惧他的蝴蝶效应带来的并非福音，也恐惧会比记忆里的方式更深地伤害五条悟。
“悟，帮帮我吧。”夏油杰微微眯起眼，抬手抓住了五条悟的手腕，往自己的方向一拽。他的身体往下滑落，黑色的头发散落在脸边，发梢末端浸入水中，如墨汁一样漂浮在水面之下。
五条悟愣了愣，怔怔地看了夏油杰一会，才明白他的意思。
原本应该拒绝的话忽然顿住，五条悟一瞬间想到了很多，但在短暂的犹豫过后，他鬼使神差地俯身过去，顺着夏油杰的力道握住了对方的东西。
对于这个结果有点惊讶，夏油杰忍不住勾起唇角，这个笑让五条悟有点被冒犯到，好在夏油杰在他恼羞成怒之前也伸手拢住了悟的下边作为回礼。
热水被两个人的动作挤出动荡的波纹，一阵阵地从浴缸边缘荡出去，热意从水中传来，从相贴的皮肤传来，从被对方把握的部位传来。五条悟单手撑在夏油杰身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只是手中的动作有些生硬而鲁莽，让夏油杰忍不住手上用力了一下，于是五条悟这才抬头看向夏油杰。
这个时候的五条悟还是个未曾经过打击或是别离的年轻人，眉宇间仍然是一片带着赤诚的少年意气，此时他的表情十分复杂，但夏油杰仰头看他，好似没感觉到他的纠结，只是无奈地说：“对我温柔一点好吗。”
“不好。”
“那你可以亲我一下吗。”
“不可以。”
“那我能亲你吗？”
“不行。”
等两人都释放在水中，五条悟蓦然“哗啦”一声站起来走进淋浴间，以他生平未见之速度洗了个澡，然后就从浴室里出去了。看得夏油杰叹为观止，忍不住笑，又忍不住觉得自己是否太过激进了，这本是自己绝不会做出的事情。
从浴室里出去之后，夏油杰发现卧室里空无一人，连桌上买来准备作为早点的大福盒子都没拿，显然五条悟走得很匆忙。夏油杰又笑了一会，随后叹了口气。
其实他只是想拿到点自己想要的而已。在已知命运的压力和恐惧之下，他想着哪怕最后挫骨扬灰，也至少没白活这一回。
名为命运的无形锁链让他战栗，他仔细推算也不能保证自己未来会走得比记忆中更好。
因为那个自己就是自己，记忆中年轻的夏油杰想来也没有预料到自己的人生最后会走到那样的地步。
第二天五条悟看起来一切正常，第三天也是。然而夏油杰最后还是对五条悟道歉了：“抱歉啊，悟，下次不会了。”
五条悟一直低着头看栏杆外的风景，叼着棒卝棒糖并不抬头：“你在想什么？”
夏油杰叼着烟，偏头看他：“没事，别在意。”
“哈？”没想到五条悟反而突然生气了，他豁然抓卝住夏油杰的衣襟把他怼到墙上，表情几乎是凶狠的样子，“你看我像是那么好敷衍的人吗？”
后背的撞击并不算疼。夏油杰目光动了动，他凝视着五条悟墨镜后的冰蓝双眼，那双眼睛兴许可以看到自己的每一个数据，却看不穿自己的内心。
至少在记忆里，五条悟从未看懂自己的感情。
也许那样对悟更好吧。
夏油杰垂下眼，把烟扔到地上踩灭，然后对五条悟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五条悟这几天想了很多，他翻来覆去地想朋友是什么，夏油杰到底怎么想的，为什么杰会对自己这样。他想到两个人走过的校园，吃过的小吃，打过的街机厅，拔除过的咒灵，甚至是一起吃饭打游戏睡觉泡澡的日子。
五条悟把自己的挚友按在墙上凶神恶煞地逼供出了一句告白，于是他也沉默了。
然后他凶狠地探头过去在夏油杰唇上碰了一下，一触即分，只让夏油杰意识到对方的唇是软的，鼻尖是凉的。第二次接触的时候，夏油杰便抬手按住了五条悟的后颈。
五条悟的嘴里还带着甜味，而夏油杰带来的是烟味，空气里弥漫着干燥的土味，老旧学校里阴暗潮卝湿的味道，还有彼此身上说不清的气息。
两人还是太青涩，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五条悟把夏油杰领口的衣服扯成了一团糟，而夏油杰把五条悟后颈捏出一个印子。
“那就试试吧。"五条悟说。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都充满了年轻人旺卝盛而冲动的荷尔蒙，年轻的男生开荤之后便容易食髓知味，他们在以后回忆起这段时间的时候，更多的是想起他们在学校后边的森林里拥抱，在完成任务之后找地方接卝吻，在宿舍里互相抚卝慰。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太直白明显，以至于硝子看到他们俩眼神就变得诡异，而七海则面对他们俩的时候总是不自觉露出“好麻烦啊"的嫌弃表情。
“喂，杰，喂我——"五条悟大大咧咧地躺到夏油杰的腿上，一把推开对方手里拿着的笔记本，然后张卝开嘴示意对方喂自己。
夏油杰看着枕在自己腿上的人无语了一下：“你上来之前拿一下不就好了？”
“我就要你喂啊，你看一天笔记了，什么那么难？"如愿吃到点心的五条悟一边咀嚼一边说，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被夏油杰随手揉了两把头发。
夏油杰撑着脸，单手拿着笔记本，随口说道：“研究一下你那个无下限术式。”
“嗯……嗯？”五条悟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听懂的时候他挺惊讶，“你研究这个干什么？”
“看看怎么帮你提高一下啊。”夏油杰说得很坦然。
然而他的记忆虽然了解五条悟，却并不了解无下限术式的细节，毕竟这个术式的基础是六眼，而六眼与其他术师的区别就是天与地，神与人。
五条悟眼中的世界曾经被描述给夏油杰，但他无法想象。所以现在他手里的资料几乎完全来自于有关历卝史中同样拥有六眼的无下限术式的人。
但至少在五条悟构思术式的初期，他可以提出一点不成熟的小建议，往往让五条悟灵感迸发，连连感慨“杰你真是个天才，没长六眼可惜了。"
这一切当然对于夏油杰的计划没有什么帮助，因为起初他的计划里没有五条悟。他在想，到底如何改变未来才能得到想要的结果，而不是全面崩卝盘。他做过几次实验，改变了一些人的命运，短期内并没有看到不良的后果，大体上与预料中相符。
而在他不算漫长的未来里，有几个重要的命运节点，第一个就是星浆体事件。
他明白自己被伏黑甚尔完美克制，所以后来他发现五条悟才是这一战的关键。
他不能告诉五条悟缘由，也无法让伏黑甚尔收手，那么他能做的就是从一开始就让星浆体得到保护，然后让五条悟露出的破绽控制在最小范围，以最安全、胜率最大的方式杀掉伏黑甚尔，并且觉醒反转术式。
夏油杰知道自己多少有点一厢情愿了，但没想到自己这么蠢。
等到天内理子被不断追杀，甚至于同记忆中不一样的第二条、第三条任务挂在诅咒师的暗网上之后，夏油杰终于真切地感到了恐慌。
他原本的目的不过是想要让天内理子活着，并且确保五条悟无忧而已。因为他自认为已经改变了五条悟的命运，如果因此五条悟有任何闪失，夏油杰绝不能够接受。
但前赴后继的攻击消耗了五条悟的精力，甚至在夏油杰说服五条悟解开术式之后立刻遭到了下一波侵扰，于是夏油杰知道了什么叫天意弄人。
这种感觉在长刀从五条悟胸前透出之后，达到了顶峰。
“我没事，你们先去天元大人那里。"悟若无其事地直起身体，随手摘掉了眼镜，笑着对夏油杰做了个手势。
然而夏油杰的反应则是召唤出来一个咒灵，让其托起天内理子迅速离开，然后留了下来。他对伏黑甚尔露出一个冷笑：“久闻大名了，禅院甚尔。”
“啊，夏油家的小子。"伏黑甚尔有点厌烦地看了他一眼，“不要在我面前提这个姓氏。”
而夏油杰只是看着五条悟说：“不要防御，放手杀了他。”
“多嘴。”伏黑甚尔说。
然后夏油杰能即时派上用场的咒灵就被蛮横地屠戮殆尽，再然后，他就被一刀劈开胸腹，失去了知觉。
在那之后，五条悟的短板被补上，他开始全情投入到了对新术式系统的训练中，而夏油杰正如预料地，回到了自己的轨迹上。
也许在那件事之前和五条悟建立关系是他做的唯一一个正确的选择。他们仍然时常住在一起，只不过平时娱乐的内容变成了帮助五条悟训练，然后经常拥抱，有时接卝吻，偶尔发泄。
五条悟问夏油杰“要做吗”，夏油杰只是说算了，万一受伤了怎么办，明天还有任务。所以一年多的时间里他们的关系迟迟没有进一步发展，五条悟因此好像有话想说，但最后也没说什么。
恋爱这种事不是他们的全部。
夏油杰好像沉稳了一些，又好像只是沉默了一点，五条悟没有意识到什么，因为他自己也在飞速变化着，不仅仅在于实力增强，而且随着任务变多，见识增加，性格也安稳了不少。他甚至还在发育期，有两周出差回来，夏油杰恍然意识到五条悟又长高了一点点。
他们开始白天见不到面，晚上也未必能见到。有少数几个夜里，夏油杰的窗户被敲响，然后一身热气的五条悟就从窗口翻了进来，把他推倒在床卝上，用力接卝吻。
夏油杰就回以拥抱，像对待归家的旅人。
但夏油杰从未如此做过。他在独自行动的一年里又做了许多实验，大多结果无功无过。
一切结果皆有起因，而那在那因素未被拔除之前，回到原点只是时间问题。
一个失败的人总会失败，一个不幸的人总会不幸，一个贫穷的人总会贫穷。人的命运是由无数起因决定的，所以他明白了他根本无路可走。
哪怕早已知道自己的选择会面临什么结局，他也无法强迫自己在面对成百上千案件之中的丑陋人性之后，仍能做到坦然以对。他的命运是自己选择的，他无法改变自己。
夏油杰拔除咒灵之后就会将其吞下，然后点一根烟找个高点的地方发呆。
他在做一件很无聊的事情，那就是数自己在那一天到来之前会抽多少根烟。虽然术师可以强化自己的内脏，但抽烟多少有点坏处，往日里五条悟还会教训他几句，最近他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他又不指望着长命百岁。
拔除，吸收，抽烟。
拔除，吸收，抽烟。
偶尔夏油杰会被自己无聊的行为逗笑，但在那之后是更深的平静。他审视自己的内心，明白自己确实已经无法回头，于是更加想笑。
再然后，他私下去支援了拔除产土神信仰的小队，救下灰原。一周后，灰原因意外遇到一级咒灵暴卝动身亡。
再然后，夏油杰杀了人，被高专定为叛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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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五条悟问。
起初他还会问，每次见到都会问，后来见得少了，想问也没有机会了。
夏油杰多少还是同他记忆里有点改变，他多了一些沉默，反而因此显得多出了几分带着庄严的温和，在教卝徒中反响更好。
他有些哭笑不得，装神弄鬼久了，对于命运这东西也有了一些自己的理解，有时候拼命想要反卝抗的命运未必就是多坏的东西，也许这正是无数个平行世界中最好的一个了。
夏油杰现在抽烟抽得少了，一方面是这样会影响他作为教祖的形象，另一方面则是身边带了两个小姑娘，对她们发育不好。所以叼着烟回到住处见到不速之客之后，夏油杰突然很想点个火。
“好久不见了，悟。”
五条悟看起来成熟了很多，几年过去，他已经确凿成为了咒术届的最强，同时也成为了一个容貌夺目到近乎具有攻击性的男人。他这天来的时候没有带眼罩，仍旧穿着高专的黑色制服，只不过同学生时期款式的截然不同，于是夏油杰第一眼猛然看到了高专时期的五条悟，熟悉到几乎令人恍惚。
夏油杰叼着的烟掉到胸前，这让他看起来多少有些狼狈，他重新捡起那根烟，然后随手塞进兜里，露卝出平时玩世不恭的笑容：“有何贵干啊？”但话没说完就被按到墙上，然后接下来一切都不受控制了。凶狠的拥抱，还有带着刺痛的亲卝吻，夏油杰忘了两个人是怎么滚到床卝上的，也许起点并不在床卝上，而是在玄关。
这是他们第一次做，夏油杰有点粗鲁了，但他确实没有经验，到底还是做得不够好。尽管在几年前的某些夜里他对着相关作品仔细研究过做法，但时至今日才得到实践的机会，他在床卝上唯一能证明的就是这些年里洁身自好了。好在五条悟有反转术式，等到第二次的时候就好了很多，然后是第三次，第四次。夏油杰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也不知道五条悟怎么想的，两个人各自抛下一摊事情突然藏起来干柴烈火地做了整整两天，期间各自的手机都被打爆了，然后回了几条信息就关机，再也没有被人打扰。
等两个人都筋疲力尽地塞进浴缸里，五条悟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的那一个夜里，夏油杰湿着头发缩到水里问自己要不要帮他，五条悟看着对方黑潭一样的眼里映着闪烁的光，鬼使神差就伸了手，然后就回不了头了。
五条悟没有再问那些夏油杰回答不了的问题，或者是自己不想听到答案的问题。
那些都没有意义。
或许正像夏油杰所说，只有有可能成功的人所做的事情才有意义，而自己即便把夏油杰的脑子挖出来完全共情了他的心路历程也不能改变任何事情。
他们都是无法被改变的人。
“最近怎么样？”
“不错，在带学生。”
“哈，你在带学生，真是很难想象。”
“我那时候觉得你更适合当老师。”
于是沉默。
“我现在也在干差不多的工作啊，但我带的傻子可比你多多了。”夏油杰哼笑一声。
五条悟没有笑，他突然问道：“杰，你有没有爱过我。”
夏油杰略微惊愕地看着他，随后恢复平静：“当然，我一直爱你。”
然后他又抓住五条悟搭在浴缸边缘的手拉到自己唇边吻了一下，对着自己少年时期的恋人笑了笑：“现在也是。”
现在夏油杰住的地方条件还算不错，至少浴缸可以容纳两个成年男人，但不管浴缸里有多少水都经不起波澜，很快便溅了一地的水花。白色的浴帘忽然被撞了一下，显出影影绰绰的人影，然后被一只手抓住，很快扯落在地。
“杰……你混卝蛋……”男人的尾音化作含混的水声，夏油杰抓着五条悟的脖子把他按进水里，看见白色的发丝在水里飘散开来，宛若海妖。
夏油杰说是你混蛋啊，然后俯下去潜入水中与五条悟接卝吻，白色的与黑色的水草扭转纠缠，间隙中露出冰蓝的一双眼，宛若深涧里发光的遗珠。
五条悟伸手勾住他的脖子用力下压，似乎带着是同归于尽一样的魄力，并不介意较量谁更能忍耐。因此显得感觉更加清晰，一切的怪异在升腾混乱的快卝意里变成水到渠成的契合。
眼睛很涩，但没人闭眼，也没人先认输。好在这样的情况下两人都坚持不了多久，于是夏油杰手上用力，直接把五条悟拉出水面，然后两人对调了姿势。而此时五条悟仍夹着对方的腰，身体里还嵌着东西。
五条悟好像突然累了，他弓着身子抱住曾经的恋人，把下巴搭在夏油杰肩上，说道：“商店街的那家老店关门了。”
“啊，我知道，开了新店，上次和家人们去吃了。”
五条悟就笑眯眯地说：“你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啊。”
“可惜不是跟你生的，原谅我吧。”夏油杰嗤笑一声，然后调笑地在五条悟肚子上摸了一把。
结果五条悟就来劲了：“老子可是最强的，说不定可以呢。”
夏油杰大笑，然后又不得不求饶：“别动了，悟，放过我吧……”
五条悟来的突然，走得也突然。只是在这以后，夏油杰总是会遇到不请自来的访客，倒也并不会每次都做，有时只是聊聊天，然后尝一下夏油杰的手艺。
其实五条悟做饭比夏油杰好吃，但他一向懒得动手，所以哪怕两人朝夕相处了两年有余，夏油杰也只有幸吃过几次而已。
现在夏油杰也不常做饭，大多数时间是和小姑娘们下馆子，而因为五条悟时不时突然造访，所以他就不让小姑娘来自己的住处找他，每天回去开门有奖，简直跟打卡下班的丈夫一样准时。
好不容易听说高专那边最近忙得脚不沾地，夏油杰才放了个假，有空去带着小姑娘们吃吃喝喝晒太阳。
“为什么之前您不让我们去找您啊，夏油大人。”金发的女生不爽地玩手机，旁边黑发的女生则安静吃着面前的圣代。
夏油杰托着腮搅拌面前的咖啡：“我曾经有个恋人，吵架之后再没见过，最近又碰到他了。”
“诶？"美美子惊讶地问道，“真的吗真的吗，夏油大人的恋人是什么样的人？”
“他是一个很完美的人，完美到不会被任何事情卝动卝摇。为了不让他突然干掉我，我就做他的恋人了。“夏油杰做了个鬼脸，把女生们逗笑了，然后外边突然传来一道爆炸声，把小姑娘们吓了一跳。
夏油杰便一手牵了一个，安抚她们没事，于是菜菜子平静下来，好奇问道：“为什么夏油大人的手跟我的一样冷啊？”
“因为我的咒灵可以让我始终控制自己的身体……嘛，你吃冰的太久了，如果我的手很热的话你会不舒服吧。”
“好厉害——”
“没什么大用，只是保持激素平稳的话也许可以延年益寿吧。”夏油杰随口说道，觉得自己传教传得入了魔。
然后他就看到了站在一片废墟中的白发男人，表情平静得让人战栗。
回忆起爆炸声之前自己说的话，夏油杰突然笑了一下，对五条悟挥了挥手，然后就看见对方忽然消失了，引起一片尖叫。
大概刚才悟也在咖啡厅吧。
怪不得他会问自己有没有爱过他。因为夏油杰在五条悟眼里从未动心过。人类的心动自然而然会引起心跳加快，激素水平变化，甚至于是体温变化，身体放松或紧绷。
但夏油杰从未有过。
五条悟的六眼始终告诉他夏油杰是个骗子。
亏他能忍这么久啊，夏油杰在阳台点了根烟，眯着眼开始回忆以前错过的细节。当年自己说别做了之后五条悟的表情也很精彩，还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呢。其实自己当时只是觉得两个人的缘分即将结束，不做到最后一步的话还可以少点回忆。
唉，到头来自己唯一争取到的东西也都是虚无啊。夏油杰抽了两根烟，忽然下起雨来，于是他就不抽了。
而在这之后五条悟再没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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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其实还是来过一次的。
最后一次做得很沉默，做完之后五条悟从夏油杰的烟盒里抽了根烟，在床卝上深深吸了一口，低声问他：“你到底怎么想的。”
然后又说：“虽然听起来很傲慢，但是我只能救愿意被救赎的人。”
夏油杰赤着身子靠在床头，胸前零落着红痕，他的黑发散落，侧脸轮廓深邃，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你的眼睛就是全知的，难道比起相信六眼，你更相信我说的话吗。我做的事，我这个人，正如你所见，这世上没有比你更了解我的人了，连父母也不行。”
说起父母的时候他很淡然，好像并不是他亲手所杀。
于是五条悟又抽了一口烟，然后把烟头按熄在床头的烟灰缸里，说：“我明白了。”
五条悟一直在想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他想明白那个教自己戒律和忍耐的夏油杰为什么会寻求这么极端的道路，他甚至一直有一个没有跟别人提起过的危险想法，那就是如果要自己抛下现在的道路去接受夏油杰的理念，究竟能不能做到。
他想一切还有转机，如果有不得已而为之的理由的话也许可以重来，夏油杰如果能合理回到高专那么他一定会死保下来。
但没有转机，没有也许，没有如果。
夏油杰坦荡无遮地说：这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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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之后又过了很久，久到五条悟几乎以为自己忘了还曾在哪里有过一个老情人，他们终于迎来了最后一次见面。
夏油杰对此似乎并不意外，哪怕他更改过无数次计划，他依旧在最后被五条悟堵住了。或者说，因为对方是五条悟，所以做计划是徒劳的。
夏油杰的和服上染了半身血，长长的黑发随意披散在肩上，额前也很凌乱，几乎除了容貌之外与年少时期毫不相似，而他看起来变得更深刻内敛了一些，正如五条悟一样。
“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有啊，”夏油杰露出一个同往日别无二致的抱歉笑容，“抱歉，悟，让你苦恼了。”
还有就是，假如有可能的话，不要再重来了。
五条悟走上前去，跪在一滩血泊里，低头在他唇上碰了一下，浅尝辄止，就像当年的试探一样不留痕迹。
他说：“杰，我没有后悔过。”
夏油杰的眼睛突然睁大了一些，他忽然想起在遥远的记忆里，自己最初看到的最后的结局，陌生的五条悟也说过这句话。
倘若一切不同，五条悟怎么会说同样的话；倘若自己真的拿到了想要的东西，五条悟怎么会说同样的话？
要么悟从未爱过自己，要么自己才是最大的傻瓜。
夏油杰笑起来，不愧是悟，最后还被他摆了一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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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后又过了许多个春夏，五条悟把夏油杰的东西封存起来，慢慢学会不去回忆那个人。
过了一段时间，两个女孩子来找他索要遗物。五条悟当然没有答应，但他也终于敢仔细端详那个箱子里的东西。
夏油杰曾经有许多笔记本，然而最后只留下一个，就是记载了无下限术式的那本。五条悟翻开第一页，看到零零散散写了很多不成体卝系的东西，大抵就是一些字眼，类似于禅院，反转术式，乙骨，里香等等，是很早期的笔迹，用的黑色圆珠笔。后来就是一些计划，中间夹杂着计数，偶尔还有个Q版的五条悟在边上咆哮，说“不要抽烟了！”
笔记记得很满，因为许多计划不断被推翻，不断被修改。最后一个行动被改的面目全非，只留下黑色中性笔在页边空隙恶狠狠地写下“五条悟”三个字。
笔记本还剩下几页没有用完，五条悟仍然耐心地一页一页翻到最后，终于看到在最后一页用圆珠笔写了两行字：
1.活下去
2.悟
然后都被中性笔划掉。
五条悟抱着箱子坐了很久，在天亮时分，他在那两行字边上又重新誊写了一遍：
1.活下去
2.悟
